秘密情人（韩俊辉X姜率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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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能冲淡痛苦，但是韩俊辉并不指望时间的慰疗。不过这一切现在已经无关紧要，因为姜率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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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方，请对被告人进行证人询问。”法官的话音刚落，韩俊辉检察官稍稍整理了法袍，从检察席站了起来，向坐在证人席的被告走去问道：“被告人，在3月15日晚上九点，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被告人瞥了一眼检察官，不耐烦地说道：“这么久以前的事我怎么可能记得？”
韩俊辉并没有因为被告的态度而产生丝毫不快，而是接着问道：“根据你在检方接受调查时提供的证词，你说那天八点喝完酒就回去休息了，然后就没再离开家门，是这样吗？”
“啊，我是这么说的嘛，那应该就是这样吧……毕竟过了太久，我还喝了酒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被告人打着哈哈，压根就没打算好好回答问题。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屁话啊！要说谎也先打好草稿啊！”旁听席上此时忽然出现了些微的骚动吸引了俊辉的注意力，他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就看到姜率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撩起袖子一副要冲出旁听席打人的模样。而姜率以外的其他人似乎都对此无动于衷，也无人上前阻止。俊辉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微笑，用眼神示意姜率稍安勿躁。
“检方……？”身后传来了法官有些狐疑的声音，俊辉如梦初醒般地重新望向面前的被告人，对方此时正带着三分疑惑七分挑衅看着自己。韩俊辉重新切换回工作模式，镇定自若地问道：“被告人在作证前已经宣誓过，你知道在法庭上作伪证会因为伪证罪被处罚吧？”
“那又怎样？”被告人不以为意地反问道。
俊辉微微一笑退后了几步又转向法官道：“检方请求出示第15号证物……”
在无可辩驳的证据面前，被告人的嚣张气焰终于灭了大半，后半场庭审十分顺利地结束，法官宣布下次开庭宣判。
法庭中的众人走了大半，俊辉也利索地收拾完自己带来的一叠案卷重新看向旁听席，姜率还坐在那里没有走。注意到俊辉投来的目光，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向他竖起了两个大拇指道：“不愧是我们god俊辉，下一场宣判一定能拿下有罪判决吧！那家伙就该吃一辈子牢饭！”
俊辉的脸上止不住地露出了笑容，望向姜率的目光温柔中又带着一些小得意，与她调笑道：“也不看看我是谁啊！”
“俊辉哥！”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稍微打断了俊辉的思绪，他抬头一看是艺范，看来他也来旁听庭审了。“不愧是我们地检的王牌检察官！完全把被告人和他的律师耍得团团转啊！”艺范笑嘻嘻地说道。
俊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艺范又勾住了俊辉的脖子，忍不住调侃道：“不过哥你刚才差点忘词了吧？就在审问被告人之前？”
俊辉又看了一眼姜率的方向，她仍然坐在原地，脸上带着一点点幸灾乐祸的表情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大约是时隔六个月回归，第一次上庭还没有找回感觉？”俊辉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艺范愣怔了片刻却也未深究，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对了，为了庆祝你回归，晚上的聚会可别忘了，学习小组的大家可都会来哦！”俊辉又看了一眼姜率，自然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姜率则是一脸兴奋地说道：“Go Go Go！大家好久没聚会了！必须要去啊！”
“就这么办吧！那晚上见。”俊辉于是笑着应道。
- 2 -
晚上七点半，韩俊辉准时来到了学习小组聚会时常去的一家烤肉店。
“因为是主角所以才压轴登场吗？”省略了寒暄，艺范直接和俊辉开起了玩笑。
“明明是你们早到了！”俊辉和已经坐下的率A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反驳道。俊辉看了一眼为自己说话的率A，嘴角染上了笑意。
“哦，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福基一边给俊辉腾出了一个空位，一边好奇地问道。
“因为今天的庭审顺利结束了嘛……”俊辉朝福基笑了笑，却没坐过去，而是选择坐在最外面，也就是率A的对面，“我坐这里就好……”
福基悻悻地收回了手又道：“哦，刚才已经听艺范吹了一通！”
“难道不是说了我的坏话吗？”俊辉也笑着开起了玩笑，看起来和往常并无二致。
“才没有！”被点名的艺范一脸激动。
属于学习小组的夜晚就此拉开序幕，大家彼此交流着最近的行程，聊着圈内的各种八卦，就像之前无数次聚会时那样。然而率A却显得有些沉默，只是偶尔附和几句，大多数时候都低头沉默地喝着酒。
俊辉心猿意马地盯着率A看了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率A则暂时放下了酒杯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他朝率A使了个眼色，就以去卫生间为借口离开了餐桌。率A也站了起来跟上了俊辉的脚步，两人最终停在了走廊尽头一个无人注意的拐角处。
“怎么了？”姜率双手抱胸，随意地靠在墙上问道。
“你看起来不太开心。”俊辉望向她的目光深沉而热烈，认真地说道。
“不开心的人是我吗？”姜率仍然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审视着俊辉，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而俊辉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安静地等待着他慢慢消化自己的话，直到他再次抬眼望向她的时候，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望向他的那双眼睛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如果我不开心的话，说明不开心的人是你吧，俊辉？”
俊辉感到胸口隐隐作痛起来，他感到勉力维持的平静表象仿佛下一秒就即将支离破碎，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才吐出了一句：“率，我……”
“韩俊辉？”两人的对话忽然被打断，俊辉有些张皇地回过头发觉是姜率B。姜率B微微皱着眉打量着俊辉，而后又看了看他身边说了一句：“化妆室在那边。”
俊辉莫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默不作声地率A，自顾自抱怨了一句：“我好像喝太多了……”而后就转身往率B所指的方向走去……
“俊辉……”率B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已经转身离开的俊辉。
“怎么了？”俊辉微微偏过头，却没有完全转身。
“你……没事吧？”率B含糊其辞地问道。
“只是好久没喝这么多所以有点晕，放心吧，我没事……”俊辉没敢望向率B，丢下一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 3 -
晚上11点，聚会接近尾声，大家在烤肉店外道完别各自分道扬镳。虽然并非俊辉的本意，但他解决的烧酒确实比预想中的要多，不过却也没到烂醉如泥的地步。正当他打算步行至路口叫车的时候，取完车的智镐却停在了他面前。
摇下了车窗，智镐探出脑袋看了俊辉一眼道：“哥，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俊辉盯着自己的脚尖，兴致恹恹地说道，“你明天早上不是还有庭审吗？我没事，在前面打个车就行了……”
“还是让我送你吧。”智镐坚持道。
俊辉抬起头，正想拒绝智镐，却看到率A已经上了车，坐在后座上，正一脸忧心地看着自己，温言道：“听话，让智镐送你回去吧。”
拒绝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俊辉握住了拳头，克制住自己想走向后座的冲动，而是含糊地应了一声，走向了副驾驶座。
智镐安静地开着车，俊辉则松了松领带有些颓废地靠在椅背上，盯着后视镜发呆。智镐也看了一眼后视镜，皱起了眉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智镐斟酌着用词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什么？”俊辉看起来迷惑不解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智镐几乎产生了怀疑，韩俊辉究竟是在装蒜，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艺范和率B都和我说了、说你有些奇怪……”智镐模棱两可地回道。
俊辉收回了看向后视镜的视线，微微转向智镐若有所思地问道：“嗯？”
智镐叹了一口气，实在说不出口，于是单手打开了手套箱翻了翻递了一张名片给俊辉。俊辉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张心理咨询师的名片，他歪着头，向智镐投去了探询的目光。
“这是我的一个客户，在业内声誉很好，要不要试着找他聊聊？”智镐小心翼翼地劝道。
“没有必要。”俊辉的脸上的线条稍微变得僵硬起来，有些突兀地打断了智镐的话。
“哥，已经六个月了……”智镐再次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场对话或许有些残酷，但他无法放任韩俊辉再这样继续下去。
“智镐啊……”俊辉的声音有些空洞，失却了往日的沉稳，他的理智完全明白智镐无疑是对的，然而情感上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开始这场对话。
“别再说了……”坐在后排的率A却开口说完了俊辉没有说出口的话。
俊辉再一次看向了后视镜，智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后排空无一人。
- 4 -
过去的六个月，韩俊辉不止一次思考过自己的人生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崩塌的呢？
是八岁回到舅舅的别墅看到父母躺在血泊之中的时候？是知道自己视作榜样的舅舅不仅收受贿赂还犯下了肇事逃逸害死一个无辜生命的时候？还是没有强硬地带摔下楼梯的舅舅去医院而最终导致他被李满浩杀害的时候？亦或是……那一天？
或许是一种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关于那件事的很多细节，韩俊辉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某次下了庭审在法庭外，又或者是和部长开完会议在地检的走廊上，他只记得被调成静音的手机疯狂地震动了起来，或许是他的事务官，也可能是姜率的同事，对方在电话里向他确认着姜率飞往美国乘坐的飞机航班号。
浑浑噩噩地挂了电话，他几乎是颤抖着打开了门户网站，根本不需要搜索，因为实时热搜的第一条就是从仁川机场飞往肯尼迪机场的HKA81号航班在肯尼迪机场附近坠毁的新闻……
韩俊辉不是一个信教的人，不管是他个人的经历，亦或是他所见识过的形形色色的案件都让他无法相信这个世界有上帝或是其他什么神存在，如果有的话，又岂会放任这世间诸多让人无法忍受的不幸存在？然而那段时间，他好像疯了一样去了许多寺庙和教会，向佛祖、上帝或者是其他什么神明祈祷，如果有哪怕一位神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他愿意成为最忠实的信徒，哪怕用自己的一切交换也绝无怨言。
从看到新闻的那一天开始，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等待被执行死刑的人，每一次毫无预兆响起的电话，都令他心惊肉跳，害怕这通电话背后将会带来令他难以承受的噩耗。那段等待的时间几乎没有在他脑中留下任何记忆，唯有刺耳的电话震动声仿佛刻入了骨髓一般，编织成午夜梦回时绝佳的噩梦素材，将他折磨到近乎疯狂，即便是很久之后他依然无法忍受这种声音。
遗憾的是，一如他过去三十多年的惨淡人生，这一次天使也终究没有对他微笑。在那之后的第二十天也可能是三十天，搜救工作宣布结束，姜率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遇难者名单之列。在刷新网页看到她名字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切都变得如此荒谬而不再有意义，他根本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直到他接到了姜率母亲的电话。
即使一切尘埃落定，他发觉自己仍然很难相信或者说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有时想如果姜率注定要离开自己，那也不应该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连一片尸骨都没有找到，明明在出发前她还在机场给他打了电话督促他按时吃饭，不到24h的时间他就被告知她乘坐的飞机坠毁，比起这样骇人的事实，他更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噩梦，然而糟糕的是这噩梦怎么这么长，仿佛永远也醒不了一般？
但凡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但凡能给他一个机会认真地同她告别，那么他是否对于她离开这一事实也能产生些微实感，然后凭借这一点实感平静地送走她呢？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想象，他永远无法知道答案了，他现在只想立刻结束这一场噩梦。
他于是请了长假，他的工作要求他无时无刻不保持清醒，而对于失去了姜率的韩俊辉而言，清醒的每一瞬间都让他感到无比痛苦。然后，在他觉得自己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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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在这之上没有更贴切的比喻了。
该死的手机被扔在了首尔的公寓里，他随便收拾了几件行李，也可能根本没有收拾，开着车在高速路上狂奔。他对于要去哪里没有一丁点想法，听凭自己的感觉在随便一个高速出口处拐了弯。
这是一个他从未来过的海边小镇，连名字于他而言都有些陌生，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他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也不会打扰他的地方，放弃他曾引以为傲的清醒，挣扎着度过一天又一天，等待所谓时间的慰疗，虽然他对此从未抱有过任何希望和幻想。
他用几乎全部的现金租下了一个临时的落脚点，浑浑噩噩度过了数日后，在房东大妈的介绍下在码头找到了一份体力活。意外的，他很喜欢这份工作，因为如果足够幸运的话，在白天筋疲力尽的工作之后，他可以安然入睡，度过一个无梦的夜晚，然而更多的长夜，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直到天明。
至于在码头没有活儿的时候，他会买几瓶烧酒，步行去附近的海滩一边晒太阳一边喝酒。那并不是一个旅游景点，但却是附近大爷喜欢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的好去处。大爷们对于这个外地来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有时也会邀请他加入，他却总是兴致缺缺，久而久之大爷们也只当他是个不合群的怪人不再理他。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糟糕的一天，虽然从她离开之后的每一天都异常糟糕，但那一天无疑超过了他能忍受的限度。从早上开始就淅淅沥沥下着不小的雨，码头不需要工作，而他也没法如往日一般去海滩喝酒晒太阳。临时落脚的出租屋里弥漫着一种潮湿发霉的怪味，对于头隐隐作痛的他而言无疑更是一种雪上加霜。他打开冰箱发觉几天前才采购过的烧酒已经一瓶不剩。皱了皱眉，他终于还是决定冒雨去附近的便利店。
淋着雨买完烧酒回来的时候，他感觉头疼的程度已经到了无法忽略的地步，他有些恍惚地走向了厨房想把怀里的烧酒暂且放下，却因为一时疏忽，有一瓶烧酒在台面上晃了两圈，最后笔直地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巨响。瓶中的液体立时迸发而出，殃及了大半个厨房……
该死！就没有一件顺利的事！他有些颓丧地蹲了下来试图收拾起面前的残局，却因为不小心而被酒瓶的碎片割碎了手指。他有些茫然地拾起了那片导致他受伤的罪魁祸首，沾在绿色碎片上的一片猩红看起来是如此妖艳而美丽，仿佛带着某种致命的诱惑，他忽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大脑在一瞬间被各种危险的想法占据……
“不行，俊辉啊，这样不行！”姜率就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出现的。韩俊辉猛然回头，就看到姜率靠在厨房门口，望向他的眼神悲切。
这不可能，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这里的事实，甚至连他本人在出发之前也没有计划过最终的目的地，姜率绝不可能知道他在这里。虽然他选择性忽略了姜率不可能在这里的最重要的原因，但在一开始他多多少少还是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同寻常之处。然而他有太多问题想问她，有太多话想对她诉说，他几乎是立刻冲到了姜率面前，而他的记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第二天早上，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在出租屋的小床上。昨天白天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梦一般，他有些疑惑地坐了起来，手指却传来轻微的刺痛，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发觉割伤的地方草草地被贴上了创口贴。他愣了一下，立刻跳下了床冲进了厨房，昨天的一地狼藉显然已经被打扫过了，但是打扫的人似乎有些马虎，地上还留着些许玻璃渣。
昨天下了一整天雨，出租屋外的烂泥地里除了他的脚印没有第二个人，房内也没有任何被入侵的迹象，他一时无法区分一切只是他自己喝断片之后的行动还是某种灵异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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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姜率似乎重新回到了他的生活之中，有时会陪他一起去海滩喝酒，有时会看着他在码头搬货累得东倒西歪的时候嘲笑他几句，然后在他即将爆发的前一秒给他加油鼓劲。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似乎逐渐回到了正轨，他不再是刚搬来是那样死气沉沉，有时甚至会答应海滩边大爷们的邀约陪他们喝上几杯，偶尔还会居中调停村民们遇到的纠纷。
“哦？我们韩检做起法官来好像也挺像那么回事呢！”姜率瞥了一眼拎着一袋村民们送的苹果的韩俊辉，半是揶揄半是称赞地说道。
“我的分数本来申请法官也没问题啊！”不管什么时候被姜率称赞了的俊辉总是难掩那么一点小小的得意，好像什么陷入爱河的高中男生一样。
“所以，休息够了吗？”姜率微微收起了笑意，看起来有些认真地问道，“不打算回去了吗，我们检察官nim？”
俊辉愣了一下，又把这个问题抛回给姜率：“率呢？率希望我回去吗？”
姜率朝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有些俏皮的笑容说道：“你的事怎么反倒来问我？”
俊辉低头浅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正因为是我的事，所以才要问你啊……”
这段日子他习惯了姜率时不时的来访，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唯一的问题，这是关于她存在本身的问题，而他选择了刻意忽略不去思考。或许他的内心深处早就知道一切的答案，但他害怕抽丝剥茧过后，等待他的是另一次世界的崩塌。对他来说，不管是怎样的形式，只要能让姜率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根本不在乎。
他感到自己的状态在逐渐恢复，生活中的一切似乎也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又想起了那日姜率问他的问题，虽然他并不十分确定如今的自己是否已经做好了回到原来生活的准备。
他其实有些顾虑，然而姜率存在的本身就给予了他足够的勇气。于是，在阔别六个月后，他开着车载着姜率一起回到了首尔。
他并没有料到她会在他回归后的第一场庭审上出现，虽然有一些小小的惊讶，但是还好没有造成什么麻烦，但他内心深处隐隐知道有什么东西似乎不同了，他也许再也没有办法回归原来的生活，如果放任她留在自己身边，他或许应该选择脱掉这身法袍，毕竟他的工作要求他无时无刻不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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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A姐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是时候面对现实，而不是……沉浸在那些虚幻之中……”智镐握着方向盘，第一次感到语言是如此苍白而无力。
当心中最大的秘密被戳穿，韩俊辉有些受惊般地抬头望向智镐，一时说不出话来……
“率A姐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哥，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智镐对于俊辉这样的状态感到既无奈又恼火。
这不是真的……她分明就坐在车里，就坐在后座……俊辉张嘴想要反驳，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胸口的疼痛已经严重到不可忽视的程度，在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很荒诞也很愤怒，已经六个月了，这种疼痛为何仍是如此剧烈，让人难以忍受，比起那一天没有半分消减。
车里的氧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了，胸口疼痛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拼命地拍打着车门，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下车，我要下车……”
智镐被吓了一跳，立刻就近找了个地方靠边停车，俊辉几乎是夺门而出，狼狈地靠着智镐的车子大口喘着粗气。
“哥？”智镐也跟着俊辉下了车，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俊辉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几乎是用意志力强压住各种意义上的不适，向智镐露出了一个有些虚弱的微笑：“吓到你了吧？”智镐没有吭声。
俊辉又道：“看来我今晚真的喝太多了，刚才突然想吐……”智镐显然对他的话并不买账，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夜风有些寒凉，因为一番折腾而出的一身冷汗还没有干，韩俊辉看起来苍白而瘦削，失却了往日的神采。两人之间的空气弥漫着一种尴尬，他看起来稍微清醒了一些：“这里离我的公寓很近，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我想自己走回去，顺便醒醒脑……”
“那我陪你走回去吧。”智镐微微皱着眉看向他，那语调不容反驳。
“这里不能停车……”俊辉一针见血地指出。
“我会把罚单寄给你的。”智镐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在这样的状况下，韩俊辉还能注意到这一点，当然这可能也只是他想一个人待着的借口。
不知道是不想帮智镐付罚单，还是明白这样的纠缠毫无意义，俊辉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上了智镐的车道：“走吧……”
智镐也重新回到了驾驶座，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很快到了俊辉的公寓楼下。俊辉带上自己的东西沉默地下了车，智镐却又摇下了车窗叫住了他：“哥……”
有那么一瞬间，俊辉很想装作没有听到，但他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停在离智镐不远不近的地方。
“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这些，但是至少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哥？”智镐其实并不指望自己的话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想试一试。
而俊辉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消失在楼道里。
- 尾声 -
结束了漫长的一天，韩俊辉用指纹刷开了公寓的大门。他没有开灯，而是把公文包随意地扔在鞋柜上。他感到身心俱疲，没有多余的能量再支撑他走到卧室，他只换了双拖鞋，就让自己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
窗外银色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大理石地板上，整个公寓静谧得有些过分。空气中传来一阵好闻的室内香薰的味道，而头枕着的靠垫温暖又柔软，整片空间内里充满了姜率留下的痕迹，她是他的港湾，是她永远的归处，而如今失去了她的他又将驶向何方？
裤子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硌得十分难受，他下意识伸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那是智镐给他的名片。他把名片举到眼前借着月光仔细端详着，忽然问了一句：“你觉得怎样好呢？”
姜率坐在他身侧打量着他，却没有说话。他放下名片，看向她，又追问了一遍。
“你知道的……”姜率停下来对他笑了笑，那微笑莫名有些悲伤，她继续用从容不迫的语调说道：“如果是‘姜率’的话，我会告诉你接受现实，忘了我，过你自己的生活吧，但一旦说出那样的话，我作为‘姜率’就无法继续存在了……可是如果我让你留在我的身边，那我也不再是‘姜率’了……所以，你觉得怎样好呢？”她重新把问题抛给了他。
他知道的，他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就像这个世界不存在神明一样，这世界也绝没有什么灵异现象，那个陪伴着他度过最艰难岁月的姜率，无非是他的大脑触发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而生成的幻影罢了。
他再一次望向姜率，如同望向他此生唯一的珍宝。此时的她梳着花苞头，已经换上了居家的常服，正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如回忆里的许多日常一般。她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经道：“你知道的吧？不管是什么样的决定，我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俊辉低头笑了笑，连日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智镐给他的名片被撕得粉碎随意地扔在了垃圾桶里。即便他已经知道‘姜率’背后的真相，但比起虚幻的温暖，他更无法接受没有她陪伴的漫长余生，光是这个想法本身已经让他感到足够疯狂。他无法放任她再一次从他生命中消失，即使这意味着他必须向所有人保守秘密，让虚幻中的她成为他的秘密情人。
即使是这样，他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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